月光,清冷。 屋内,冰凉。 十点刚过,沉祥就回了家,他婉拒了自己打工蛋糕店里年轻的女老板共进宵夜的邀请,便骑着自行车,披星戴月地赶回了家,行色匆匆。 因为今天,很重要,是父亲的五七,据说这是亡魂最后一次回家的日子,然后就会去了奈何桥,奔赴黄泉、转世投胎。 当然,这是民间流传的说法,并不重要,对他这个相信无神论的大学生来说更是无稽之谈,即便如此,但今晚仍然很重要,因为此时此刻,在这个冷冷清清的家里,只有母亲一个人,下了夜班的母亲,说不定又在家里买醉了,说不定又已是醉意醺醺、神志不清了。 对于这些,青年不用去看也知道,因为母亲几乎经常都是这样子。 他已经习以为常了。 每个人,都不是独立的个体,势必会和其他人有着牵连,那些人,或许是和自己息息相关的亲人,或许是和自己相濡以沫的伴侣,又或许,是与自己骨肉相连的孩子,所以,不忘旧情,缅怀去世的爱侣或亲人,这是人之常情。 可是,无论任何事都不能过度,要适可而止,在这一点上,沉祥是在这一段时间里才知道的,深有体会。 他不明白,觉得好困惑,他不明白在平时那么洁身自爱的妈妈,那么懂得自身保养的护士长,那么清丽温婉的中年美妇,处处都好的一个人,怎么到了特殊日子的晚上,夜深人静、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,就会如狼人看见了月光一样,变得性情狂乱了? 毫无让人心生好感的形象,邋里邋遢,酗酒无度。 是的,自从父亲溘然长辞,他的母亲,就是这样的状态,用着酒精麻痹自己,昏天黑地。 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,母亲一定又在用她自己的方式缅怀父亲,与丈夫“把酒言欢”,酩酊大醉。 只不过,昔日相爱的人儿已是阴阳相隔,徒留一腔愁绪、满地相思,却再也无法相见! 拿钥匙,开了门,屋里果然是黑漆漆的,并且,还溷杂着一股刺鼻的酒味,挥之不散,很难想象,这个家,还是那个曾经欢声笑语的四口之家,爸爸妈妈、还有他们姐弟,其乐融融的,当然,还有他因为癌症而过世一年有余的爷爷,真是人走茶凉...